【剑道】风来山河（二）
那是叶涛小得还背不动重剑的时候。
长安战乱，叶涛不安生四处跑丢了，林子里看见一个普普通通的灰发小人儿。脏兮兮，像个泥和血糊出来的球，脸上蒙着面罩，腿断了，姿势诡异的跪坐着，周围则是一圈纯阳道子的尸体。
小道子在那埋头哭，叶涛哄不好。
叶涛说，你别哭啦。
叶涛说，我带你去我家玩吧，我家好多好吃的，好玩的，还有小黄鸡呢。
叶涛说，男子汉，哭什么……很丢人唉！
叶涛没了辙，小道子越哭越厉害，叶涛周身摸遍了也没找着什么哄人的东西，摸摸头顶的小黄叽，小心脏抽抽着可疼，连忙放下手——不行，不送，舍不得。
小叶涛琢磨了半晌，眼睛一亮瞅见小道身边插着一把断剑，把背上长剑连鞘一摘，用力插在小道身前的紫土里：“喏！”
小道抬起泪蒙蒙的眼睛瞅他一眼，眨巴眨巴。
“这个送给你啦，别哭啦！”小叶涛大声，“天下第一好剑，拿着它你就是绝世大侠啦，绝世大侠可不能哭！”
小道畏缩而迷惑的眼神看过来。
“救你是应该的，我是绝世大侠嘛！”小叶涛拍拍胸脯。
小叶涛还没等着小道子的话，眼尖远远瞅见上来了七八个狼牙。小叶涛知道，小道这腿跑不了。
小叶涛拔腿冲上去。
“诙！喂！”小叶涛吹个可响的哨子，气竭得腰都弯下，脸有点憋红了，冲着那队人大喊大叫又蹦又跳，挥着手，“嘿！我在这哪！”
狼牙提刀追起了金灿灿的小叶涛。
小叶涛跑得一身土，还摔破了手心和膝盖，鞋都丢了一只。危难关头，恰碰见了找他的一众师兄师姐，七八个风来吴山狂刮而过，小叶涛身后，寸草不生。
小叶涛虽然被最疼他的师姐抱着还哇哇大哭，却埋着那个软软的胸脯幸福得春暖花开。
“你头发白了。”叶涛望着谢澄，挠挠头乐，“没认出来。”
谢澄沉雪的双眸掠了半分波澜，复又归寂。微一俯首，道冠的白流苏随之而动。
“贫道也并未看出是故人。”
“用这么久，这剑竟没断。”叶涛吩咐下人熄了炉，摘过衣裳穿着。
“天下第一好剑，自要珍惜些。”谢澄笑也寡淡，却像华山之巅澄明清冽的晴光。
“你可别揶揄了，本少爷给你打个好的。”叶涛重束好了高马尾，抬脚在前头引路，嘴里也絮叨打趣，“你们纯阳的啊，不是算卦的神棍，就是修道的神叨，你是哪种？”
“恶人谷极道魔尊，纯阳清虚谢澄，道号钧清。”
叶涛差险些踩空了台阶。
——他一辈子都忘不了，那个最疼自己的师姐，尸体被抱回来的时候，师兄告诉他。
你的仇人叫谢澄。
纯阳宫，恶人谷，极道魔尊。
叶涛没说二话，刹那间旋身跟着一记重拳，冲着谢澄的脸恶狠狠砸过去。
“原来你是谢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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