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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萧疏寒x蔡居诚】絮果(七)

“我没必要给你看我真实的脸,因而你知道是我就罢了。”
那男人戴着兜帽,脸上罩了一半面具,幽灵似的伫在那儿。脸色很白,薄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妆没有卸净而艳红。然而整个人那冰冷神秘的气度,很难与那妖娆惑人的花魁联系起来。
“我们也不是朋友。”方思明继续道,“有些事你没必要很清楚,但你可以走了。”
“……颐指气使的态度,你在耍我。”蔡居诚心一凛继而攥拳,“你凭什么……你配这样同我讲话?”
“省省你的脾气,”方思明弹一弹尖利而长的甲套,但声音还是温温然的,“我才救了你半条命,你现在的态度,我不大赞赏。”
“谁让你来的?”蔡居诚并没改自己的态度,“你明明早就在这里了,今日笑话看够了?”
“是你的师父,千辛万苦托人找到了万圣阁,连万圣阁同武当关系不佳都不顾,”方思明用指甲轻轻点一下桌沿,“靠玉剑公主的情和不小的酬劳,且翟天志之流与万圣阁全不能并提,万圣阁找到了我,我今日才能出手帮你。你师父不便亲自出面,但托话希望你不要有心结。”
“……我师父?!”
蔡居诚先是一怔,继而狂喜,面目都一阵扭曲。萧疏寒在找他,萧疏寒还在乎他心疼他,他就知道邱居新说的都是假的。师父在乎他能在乎到动用如此庞大复杂的关系网,那样厌恶人情世故的师父——为了他,全都为了他。这么久他都值得了,他唇角打哆嗦,那角度时而哭时而笑,到没眼泪也没声响,他又颤声重复一遍,生怕自己听错了。
“我师父,找你的?”
“没有假,”方思明丢给蔡居诚一个白瓷瓶,“解药我也讨给你了。但你荒疏的武学,怕有一阵子才好得起来。”
无所谓了,都无所谓了,蔡居诚攥着那小瓶子,肩膀一下一下地战栗,他忍不下自己笑,但还想掉泪,又觉得太幼稚,不应当这么脆弱。他以前多可笑,他天真以为萧疏寒真不管他了,还想毁了萧疏寒的武当,他太幼稚了,他这就去请罪,哪怕一辈子做个山门弟子,再整天招人白眼,他都无所谓了——萧疏寒原谅他了,那些温暖和光还是自己的,谁都拿不走。
“你缓一缓再走也好。”方思明瞧出蔡居诚不对头,又补道,“说来你师父年事已高,还带伤在天道盟为你抵罪,你当好好谢一谢他。他将你视如己出,听说你的事之后茶饭不思,又奔走得多,人已经有些操劳过度了。”
“……等等。”
蔡居诚慢慢抬头,他觉出了让他不想相信的事实,但他不敢直接询问,自欺欺人绕了个弯子。
“我师父,何时受的伤?”
“听传闻说,倒是你亲手赐的。”方思明叹笑,“你连这都不记得。”
“……朴道生?”
蔡居诚嗓子干而酸,冷意从脚底往上一点点浸没他刚灼起的热情,冰寒彻骨。
“朴道长。”方思明点头。
“……那萧疏寒呢?”
“在下奉命做事,其他并不知晓。”方思明道,“不过想必日理万机,也不清闲。若真是萧掌门的情,兴许不用这多客套了。”
他欢喜还没尝够就被拽下冰窟,极热极冷交淬,险些给他激昏过去。他若武学在身,手里瓷瓶怕已经攥碎了,攥碎了多好啊,给他手都割破多好啊,他现在莫名期望见血,见自己的,别人的,喷出来淌出来,让他清醒清醒喘过气。萧疏寒,萧疏寒,我看透了你,是不是哪怕我在你面前被人枭首你也不会看我?我曾是你手中剑,剑上雪,雪里鹤围你左右任你驱策,万死不辞,肝脑涂地;而今是你指尖尘,尘下灰,灰覆败絮,弃若敝履,提及蒙羞,一眼都奢侈——萧疏寒,你好狠的心!
“有没有剑给我。”
蔡居诚声音走了调,牙巴骨都微微地栗,撑着桌沿才能站住。方思明沉默一会儿才反问:
“你,没有话要带给朴道长吗?”
“我为什么要和萧疏寒邱居新身后追随的一条狗说话!”蔡居诚咆哮,“都一样,假模假样地可怜我想要控制我……要他不要再当管三岁孩子那样管我!”
方思明被这番狂言愕住了,连与蔡居诚辩驳都带了反感,半晌摇了摇头,带讽和怒地低语一句:
“无可救药。”
随着话音,方思明身形一旋倏忽消失了。
蔡居诚扶着桌子喘着粗气,不多时手猛地一扫,桌上他曾小心翼翼不敢碰的金贵瓷器落地便砸了粉碎。他伤兽似的发疯般在屋里掀砸咆哮,末了坐在一堆碎片和杂物里深埋了头抱住,埋着脸,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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